走出失去双胞胎姐姐的阴影 11岁女孩“要考出大山”

2016年4月12日，王莹莹帮妈妈做晚饭

    人 物 速 描

    2013年4月20日8时2分，芦山县清仁乡，一场7.0级地震，8岁半的王莹莹失去了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晶晶。

  “姐姐再不能陪我长大。少了你，日子不再完整。”王莹莹在日记中悄悄写道。她害怕一个人睡，每晚，要抓着妈妈张霞的手才能睡着……

    为让年幼的女儿走出阴影，妈妈在她卧室装上小夜灯，带她到碧峰峡游玩……三年来，王莹莹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活，一家人也修起了新房。

    今年夏天，王莹莹即将面临小升初考试，她满怀着信心要“考出芦山”。地震三年，一切都焕发着新的生机。

    双胞姐妹，八年形影不离

    地震后，失去双胞胎姐姐的阴影，一直笼罩着王莹莹。

    在芦山县清仁乡仁加村，只要问及生了双胞胎的张霞，村民都知道。全村都认识张霞的这对双胞胎女儿，而这对双胞胎女儿，让张霞颇感满足：妹妹莹莹个高纤瘦，姐姐晶晶矮些，稍胖，也更懂事。晶晶更爱读书，考试总能考到90多分，每天早晨6点40起床，洗漱好，做好早餐，上楼，推醒妹妹。吃完早饭，两人背起书包，一路哼着小曲去上学。遗憾的是，这样的场景已经成了张霞母女的回忆。

    2016年4月13日，记者来到张霞母女的家里。两室一厅，120平方米，去年春节，房子刚建好，还没干透，一家等不及，搬了进来。

    一个小女孩拿着一个本子，从卧室走出，依偎到张霞身旁，指着一道标点符号判断题，“妈，做不来，帮我看看。”张霞接过本子，两手捏住本子左右两边，凑到眼前。打开的页面在她手中摊成180度角，本子封面正对着记者，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女孩的名字：王莹莹。小女孩才11岁半，就已经1米6了。70斤的体重，让她显得瘦瘦高高的，一头黑直长发披肩，将原本就细长的脸遮住三分之一，两只眼睛很敏感，又透露出一丝坚定。

   一场地震，姐姐没了呼吸

    在王莹莹的卧室里，藏着一个塑料文具盒。这是双胞胎姐姐王晶晶的比赛奖品，地震后，她把这个文具盒从废墟中刨了出来。

    这个文具盒总让她想起与姐姐的最后一夜，那是2013年4月19日的晚上。当时，姐妹俩住在两层楼的旧房里。晚上11点30分，两姐妹刚躺下，就开始窃窃私语。“两丫头，尽瞎聊，不睡觉。”张霞正准备起身，话音又渐渐消失了。

    次日早晨8时02分，熟睡的莹莹“突然感到一个推力”，还以为是姐姐叫她起床。“今天是周六。”抱怨后，推力更猛了，她发现不对劲，猛地跳了起来，瞥见张霞疾步而来，莹莹大喊：“妈，地震了!”母女俩拽起被子，往头上一蒙，躲向阳台……

    轰隆巨响倏地闪过，再掀开被子，母女俩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另一副模样——物件倒地，墙面裂缝，楼梯垮塌。

  “晶儿，在哪呀?”“乖，在哪?”下到一楼，张霞不断喊着，却没得到回应。走到大门口时，在一块脱落的预制板下，她竟看到了晶晶的红裤子，冲上去大叫起来，几个村民应声而来，帮忙搬起水泥板，然而，晶晶却没了呼吸……

    班上同学，没人再提地震

    接下来几天，母女俩吃不进东西，没日没夜地发呆，无论莹莹爸怎么劝都没用。一天夜里，莹莹爸拉过张霞，说：“孩子承受不住，我们得扛起来!孩子成天哭，你再一起，这个家要怎么办?”莹莹爸的话如当头一棒，点醒了张霞。

    莹莹爸把工作辞了，安心陪两母女。一个月后，三人住进了20个平方米的临时过渡房，去年春节，一家人搬进了120平方米的新房。

  “姐姐，你再不能陪我长大。少了你，日子不再完整。”便签上，莹莹写道。失去姐姐，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，“就像丢了另一半自己。”

    在一张床上睡了8年，莹莹早已习惯了姐姐的呼吸声。一个人，她不敢入睡，白天也常常走神。张霞发现，年仅8岁的莹莹变了。

    功课上，莹莹掉了队。班主任杨老师告诉记者，恢复上课后，同学们交流，当时是如何躲避的，她却哭了起来。从此以后，班上再没人提地震，她也封闭了自己，不再和同学交流。

    走出阴影，她要考出大山

    见女儿不能振作起来，张霞着了急，一天，莹莹洗漱好，像往常一样，钻进张霞的房间。“莹莹，你出来。”有些难开口，张霞还是拉着莹莹走进隔壁卧室，说道：“有些路啊，只能一个人走。你得学会独立，自己睡。”

    为了能让莹莹乐观起来，张霞将莹莹带到碧峰峡玩耍。林木葱茏、青碧溪流间，莹莹笑了，“妈妈，好漂亮!”“女孩子要笑才漂亮。”说完，莹莹若有所思，“好像明白了什么。”张霞还找到了班主任，老师找来几个学生谈话，随后，莹莹陆续收到同学发来的贺卡，“王莹莹，你最棒，加油!”“王莹莹，笑起来!”慢慢地，莹莹重新和同学一起跳皮筋了。

    2016年4月14日，芦山县七一仁加学校，下课铃响，王莹莹背起书包。路过隔壁班级，她望了望，穿梭纷乱的人群里，不再有姐姐的背影。“有些路啊，还要一个人走。”想起妈妈说过的话，她抓了抓书包带，抬头走向回家路。“以后，我要走出大山，当老师!”姐姐的话再次在脑海里响起，她有了些力量。

    今年夏天，即将面临小升初考试，王莹莹想要“考出芦山”。她有这个信心，上一次考试，她每科都提高了10多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华西都市报记者毛玉婷 摄影张磊